赵红霞 李 栋 河北经贸大学
摘要：在WTO实务中，环境问题与环境保护一直是影响国际贸易的重要问题。本文针对浙江绍兴纺织印染业出口产生的环境污染问题，主要分析了环境问题的困扰及对出口产生的影响。同时，为了适应当代低碳绿色生态经济的发展，针对我国出口企业环境困扰，加快转型升级，也提出了坚持绿色发展的具体路径。
浙江绍兴作为中国纺织工业的一面旗帜，被誉为是“一块布上托起的城市”。民间一直流传一种传说：“全球印染看中国，中国印染看浙江，浙江印染看柯桥”，浙江绍兴一直是我国纺织印染业的生产和出口基地，在当代低碳、绿色生态经济加快发展的背景下，纺织印染业的环境问题越来越突出，对出口贸易的影响也越来越大，如何应对环境困扰，加快转型升级，实现绿色生态发展，是一个尤其重要的问题。
一、 当前浙江绍兴纺织印染业出口面临的环境困扰
（一）依旧严重的环境污染困扰纺织印染业出口
长期以来，绍兴印染行业一度追求规模效益，作为能耗、水耗和污染的大户，加上企业布局不够合理和经营模式相对粗犷，重复开发和经营，造成了环境污染，生态环境恶化，严重制约着纺织印染行业的出口。尤其是在袍江工业区，为绍兴市的主要纺织印染、化工等重污染企业集中地，近几年内偷排、漏排现象时有发生。绍兴环保部门在对袍江某企业附近的水质监测中，高锰酸盐指数平均为11.18mg/L，氨氮为11.34mg/L，水质属于劣五类，同时工业区内的地下水和土壤也严重污染。在2017年浙江省“两高”企业名录中，绍兴市柯桥区就有167家企业之多，而且化纤印染行业占据了9成以上。2016年G20杭州峰会的“杭州蓝”后，纺织印染行业污染依旧未能改善，呈反弹之势。企业尤其是中小型出口企业，左右为难，摇摆不定，扩大出口势必造成生态恶化，增加设备改善工艺又造成成本增加，进而影响到印染产品出口的竞争力。
（二）日益提升的标准门槛困扰纺织印染业出口
近年来，随着人类对安全健康的需求日益强烈，国外对纺织印染产品的环境标准设置不断更新和提高，加之国内尤其是地方出台一系列的环境标准，造成了绍兴纺织印染行业的出口门槛不断提升。自1978年“蓝天使”计划在德国实施以来，各国在环境标准制度上越来越重视，截至2016年已有60多个国家以此制度为模板，出台了相应的环境制度，如日本“生态标志”、欧盟“欧洲环境标志”等。而我国也对环境问题极度重视，2016年绍兴市出台了印染产业地方标准，即“三项标准和一个要求”，堪称绍兴有史以来最严的门槛。这次出台的印染地方标准有《绍兴市印染行业落后产能淘汰标准(试行)》等4项，分别从创新能力、装备水平、绿色发展、管理水平、规模和实力等6个方面，做出了细致规定，是史上最严格的限制措施。国内外一系列严格的标准，有些企业望而却步，一度困扰着纺织印染产品的出口。
（三）层出不穷的技术壁垒困扰纺织印染业出口
近10年来，受国外贸易保护主义的抬头以及我国出口产品自身等原因影响，绍兴纺织印染行业出口面临着一系列的绿色贸易壁垒、反倾销等困扰，继而导致到出口减少、货物损失，甚至市场的丢失。绍兴印染业个别陈旧品种采用传统印染技术，其染料在后期处理工程中存在一定问题，导致其副反应形成致癌芳胺。绍兴某纺织品印染企业就是因为在后期处理中不小心使用欧盟违禁的染料，最终导致货物被退回，使得企业蒙受巨大损失。在向德国的纺织印染出口中，有104种印染品是不能向其出口的，因为其国内严格的法律，含有偶氮染料的纺织印染品禁止进关。据统计，绍兴纺织印染企业仅2015年遭遇技术性贸易壁垒的企业119家，占全市遭受壁垒企业的98.1%，涉案金额为1.2亿美元。除了受到发达国家的绿色壁垒影响以外，近些年，来自于发展中国家的贸易壁垒同样限制绍兴的出口，主要是墨西哥、印度、巴西等发展中大国。面对国外层出不穷的绿色贸易壁垒，绍兴纺织印染产品遭到退货、拒收、下架、终止合同或停止进口等事件屡屡发生，同时纺织印染企业还要面对来自国内更大的处罚力度和技术压力，技术壁垒成为限制绍兴纺织印染企业出口的一大瓶颈。
二、绍兴纺织印染业因环境问题造成的影响分析
（一） 环境壁垒导致出口减少
国外针对我国纺织印染产品的环境壁垒可以说相当严苛并具有针对性，不仅对纺织品自身有检测外，还会具体细化到产品的生产环节，其中 ISO14000国际环保标准体系是企业必须要取得的，外加贴环保标志。绍兴的某纺织印染集团一批价值100多万元的印染产品出口到欧盟，在其布料中的一种化学成分检测超标，进口商要求退货进而损失达100万元。2016年绍兴的主要印染大类产品出口的平均单价比同期进口单价低23.35％，从侧面反映出绍兴印染出口产品附加值低，加工程度不高，极易受到国外严苛的环境壁垒的影响而导致出口减少。2015年，绍兴规模以上印染企业印染布产量467.21亿米，同比减少14.55%，较上半年回落3.48个百分点，印染八大类产品进出口总额242.36亿美元，同比减少1.72%。2016年1-5月份，绍兴印染布产量204.22亿米，同比减少1.85%，较上半年收窄9.29个百分点。从数据就可以看出环境壁垒对绍兴纺织印染业的影响不容小觑。
（二） 环境治理导致出口成本上升
其一就是工人工资成本的增加。印染是一个劳动密集型行业，近几年“用工荒”的出现，迫使企业不断增加工资成本。据统计，目前绍兴普通工人的工资从2011年的2600元/月到2016年3600元/月，而技术工人从2011年的5500元/月到2016年的7100元，短短几年，仅就工资支出就让企业增加了上百万的成本。高昂的劳动力成本，使得海外订单开始流向廉价的东南亚地区。其二为染料成本的增加。绍兴分散染料价格从2011年的22元/公斤到2016年29.7元/公斤，增幅35%，导致一大批客户选择外省印染或者导致外贸订单的流失。其三为新设备引入的成本。企业为了增加自身的产品竞争力，从而保留市场份额，就必须通过升级旧设备、引入新设备，来增加产品附加值。如绍兴某印染企业为了减少损耗，提升产品附加值，在设备进口上就足足投了2亿多人民币，其中从瑞士引进的绍兴首台无水染缸就投出去280万欧元。而另一绍兴印染企业，则从韩国进口了定型机。巨资的设备给企业带来了利润，同时在短时间内也大大抬高了企业的生产成本。
（三） 环境投入增长导致企业利润骤降
近些年，随着社会越来越关注环境问题，加上政府要在环境上动真格的决心。企业为了不让自己停业整顿，必须在环保上下大力气。企业只能把烧煤改成天然气，但这使得成本至少翻三倍。以绍兴某印染企业为例，每年能耗成本增加两千万，燃煤锅炉改造成天然气，改造费以10台定型机计算，一次性改造费在六百万左右。另外，COD（化学需氧量）浓度从1000mg/m3到500mg/m3，再到200mg/m3，一般企业至少投资两千万。绍兴某纺织印染企业按照现在采用的分流分质回用方法进行设备升级改造，以每天2000吨的排污量计算，一次性改造费用需近千万元，就像一座大山压得企业喘不上气。近几年，绍兴印染产业设备的更新，人工成本上升，环保投入加大，订单的减少等因素，企业的实际利润微乎其微，能够不亏本养活员工已是一种“成功”。2015年，绍兴印染行业亏损企业数量为243家，亏损面13.48%，较2014年同期增长39%，亏损额9.77亿元，较2014年同期增长20%。
（四） 环境标准趋严导致企业倒闭骤增
绍兴印染业发展粗放，存在小散乱的情况，节能减排压力巨大。绍兴200多家印染企业散布在1177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造成水、空气、土壤等环境问题，随着环保法的严厉出台，企业必须对设备进行升级改造，使得企业短期经营成本迅速提高。国外和国内严格的环境壁垒，使得印染企业尤其是中小型印染出口企业为改进设备而贷款，然而问题是，等标准合格以后，新的标准又随之而来，然后又贷款购买新的设备，随后新的标准又出台，周而复始，造成企业无法应对，导致一些中小型企业倒闭或停产。随着扩大内需和增长出口的下滑，一些管理欠缺、资金链短缺、产能落后、以出口中低档产品为主的纺织印染企业会迎来新一波倒闭潮。2016年上半年绍兴市柯桥区对64家印染企业实施停产整顿，钱清（20家）滨海（13家）柯开（3家）福全（11家）漓渚（5家）安昌（8家）华舍（3家）平水（1家），另有17家企业实行不停产整顿。
三、促进绍兴印染纺织业转型升级的路径选择
（一）推动纺织印染行业标准与国际接轨
目前，我国纺织印染行业的环境标准与国外尤其是发达国家还有很大的差距，尽快出台一系列适应国际标准的政策和办法是当务之急。浙江绍兴纺织印染行业要不断强化标准的制定和执行，逐渐向发达国家的纺织印染业标准看齐；另一方面，要不断提高在国际舞台标准制定的话语权，随时掌握行业动态，为企业的发展指明方向。今后，应该建立贸易壁垒预警机制，及早了解国外最新的标准，及时掌握国外对我国的设置的贸易壁垒，有利于我纺织印染企业提前准备，采取有效灵活的应对措施。目前，国际上有关纺织印染品的标准较多，名目繁杂，绍兴印染业应根据不同地区和国家的要求，制定相应的行业标准，使之尽快与国际接轨。欧盟REACH制度、德国消费品法案、美国消费品安全委员会CPSC等国际有关印染的法规，其中在镍释放、总镉、六价格CV等方面的指标绍兴尚未达标。2017年《绍兴市印染行业落后产能淘汰标准(试行)》淘汰类目包括“使用偶氮染料的印染产能”，这意味标准不仅是对最终产品有相关规定，而且还对使用的原材料和染料的规定，所用染料都要达到欧盟标准。
（二）加快纺织印染行业生态技术发展
近些年，人类对生态安全和绿色意识的重视，生态染整技术在印染业可持续发展中的作用越来越重要。绍兴纺织印染行业要及时了解世界最先进印染技术，要通过整合资金、贷款等方式千方百计更新技术，才能打破环境壁垒，走可持续发展之路。目前，世界各国染整加工技术逐步过渡到生态化，染料和助剂呈现绿色化、安全化态势，染整产品呈现品质高、功能多、附加值高等趋势。主要技术推陈出新，主要包括：微悬浮体染色技术，激光处理技术，生物酶处理技术，数码喷墨印花技术等。其中河南省已率先使用“无水印染”技术，而据了解，此技术在绍兴只有一家使用。浙江某印染企业在2015年的下半年，从德国和美国进口了总价6000多万人民币的最先进的“数字印染”设备，主要涉及数字印花机、数字印染机、助剂材料等。随着新设备新技术的进口，该公司的订单也跟着水涨船高，仅一个月时间，就收到了来自欧洲、美国和日本等国家近几十万米的新订单。生态技术的发展已经成为绍兴纺织印染企业生存下去的必要条件。
（三）大力拓展纺织印染生态聚集区建设
绍兴纺织印染行业尤其是中小型企业要集聚力量，达到国家和国际标准，有效防控技术性贸易壁垒，实现出口和效益最大化，要探索实施生态集聚区建设之路，推动纺织印染行业转型升级。政府在生态集聚区的建设上要下大决心和出大力气，用严格法律为保障，促使企业产品质量过硬，产品能耗减少，达到高集聚、优环境、提效益的目标。要通过生态集聚区建设，达到倒逼集聚以及示范带动作用。要通过生态集聚区建设，实现产业供应链和生态链的有机融合，达到资源、信息、技术、人员等要素的有效共享。2014年绍兴柯桥区出台了印染集聚整体方案，截至2016年初，滨海工业园区已经集聚了全区80%的印染企业。在印染产业集聚区，通过工艺改进、设备更新、污水集中预处理和污泥集中处理，可以改变纺织印染企业布局散乱现状以及政府监督难的状况，使得整个生态环境在根本上得到改善。
（四）利用互联网+，创新企业营销模式
在纺织印染行业产业营销模式上，我们应不断创新营销模式，利用大数据时代的变革，积极借助互联网优势，实现O2O、B2B、B2C互联网营销的转型。 利用“互联网+”这种新的营销模式，第一有利于需求的改善，直接表现就是订单的大幅增长。第二，“互联网+”和大数据的结合，使得纺织印染在营销上进一步精准，在目标市场选择上更具针对性。上海建森精细化工有限公司借助互利网络大数据、云计算等应用功能，通过将行业上下游资源进行整合，致力于开发一个印染行业的专业资讯以及信息发布平台。浙江绍兴的纺织印染行业应积极从自身挖掘潜力，多渠道、多措施改进营销手段，来促进纺织印染产品的出口和转型升级。企业应积极改变发展思路，利用互联网+等新技术新思路对生产经营模式进行升级和创新。如：浙江某知名信息技术有限公司运营总监包芳芳，利用“e布网”， 在杭州、绍兴两地推广她的面料交易平台，不到一个月时间，就收到了100多个国际国内优质客户的入驻申请。
（五）鼓励纺织印染企业“走出去”，促进产业国际化
随着国内环保压力加大，“用工荒”等因素导致的企业生产成本的增加，作为纺织行业最前端的印染行业，其产业逐渐向东南亚等土地、人力要素低廉的地方转移，让一些中小名营企业“走出去”的同时，实现企业的国际化经营。绍兴纺织印染行业尤其自身的优势，其产品遍布世界各地，政府应积极鼓励企业“走出去”，尤其是搭上“一带一路”的便车，在国外建设高标准的产业园区或现代国际化工厂。一是要利用当地的资源，发展面向全球的纺织印染产品；二是要实施本土化战略，结合当地的实际情况和需求，有针对性地开发新产品；再者对于一些国家发起的技术性贸易壁垒或反倾销等贸易壁垒，我们应积极面对，不断提高产品品质、完善法律规范，从而规避贸易壁垒，在国际上打出品牌站稳市场。上海某纺织服装进出口公司早在几年前到东南亚国家柬埔寨建厂，因中国纺织品服装等出口到美国受到关税和绿色贸易壁垒影响较大，而美国对来自柬埔寨国家的同类商品在关税上予以减免或优惠待遇，同时在技术性指标检测上一般也放宽较多。该公司随后又进军到中美洲国家洪都拉斯建厂，洪都拉斯作为美国的“后院”，给予了较多的优惠政策。但该国要求纺织服装品的国产化程度达到60%，于是我上海公司直接在该国建立了印染工厂加工布匹。通过在国外建厂能够合理规避国外的技术性贸易壁垒，同时，也受到了当地国的支持。
总之，绍兴作为我国纺织印染行业最重要的生产和出口基地，近几年在出口时却面临诸多的环境困扰。这既是挑战，也是机遇，我们应积极面对环境问题，坚持绿色发展理念，在“新常态”经济形势下，着力在环境标准建设、引进生态技术、建设生态集聚区、实施“走出去”、利用大数据和“互联网+”营销模式等方面做大做强文章，实现绍兴纺织印染行业转型升级和可持续发展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