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机电产品在中国的对外贸易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尽管第七轮中美经贸磋商已取得实质性进展,新的不确定性仍不能排除,中国的机电产品对美出口依然存在风险。首先从对美机电产品出口规模、产品出口结构和贸易方式等方面描述了中国机电产品对美出口的现状,分析了前一阶段中美贸易摩擦对机电产品出口带来的影响,最后提出我国机电产品出口应对中美贸易摩擦的对策与建议,包括建立和完善预警体系并积极预防应对贸易摩擦、充分发挥行业协会的主导作用、加快机电产品自主创新、提高产品质量并培育打造有市场影响力的自主品牌以及开拓机电产品新的出口市场等。
近些年来在国家的经济政策支持下,我国机电产业发展迅猛,出口额逐年增加。根据中国海关统计数据,2017年我国机电产品贸易额2.18万亿美元,同比增长10%,占当年进出口贸易总额的比重是53.0%。其中机电产品出口贸易达1.32万亿美元,同比增长9.4%,占出口贸易总额的58.4%;进口贸易8545.3亿美元,同比增长10.8%,占进口贸易总额的比重达46.4%。在中国机电产品的出口市场分布中,美国是中国机电产品的主要出口国之一。以2017年为例,我国对美国机电产品出口额达到2679.2亿美元,占机电产品总出口额的20.30%。然而由于中美之间贸易的不平衡,美方以各种理由认为中国的高额产业补贴与政策、知识产权保护措施不足和强制技术转让等是产生中美贸易逆差的原因。从美国的初次征税清单来看,征税产品中,机电类产品占比高达74.33%。可见,美国政府有意针对“中国制造2025”战略,实行精准打击,重点就是中国的机电产品。
面对复杂的政治、经济环境,我国的机电出口应如何应对呢?本文首先描述了我国机电产品对美出口的现状,分析了前一阶段中美贸易摩擦对我国机电产品出口带来的影响,最后提出我国机电产品出口应对中美贸易摩擦的对策与建议。
一、我国机电产品对美出口现状
(一)我国机电产品对美出口的规模
近二十年以来,机电产品在中国的对美出口总值中占据着相当重要的地位,出口规模总体上呈现上升的趋势,出口额从2000年的260.65亿美元攀升至2017年的2679.2亿美元(见表1),增长超过了9倍。其中在2009年,对美机电产品出口额出现下跌,主要原因是2008年的国际金融危机导致美国市场需求萎缩,进而影响了我国对美的机电产品出口。而在2016年,世界经济在深度调整中缓慢发展,美国对机电产品的市场需求持续疲软,加上贸易保护主义加剧,因而导致这一年出现了较异常的出口额下降的情况。尽管当前全球经济形式在逐步好转,国际市场需求逐渐增加,但受到2018年中美之间贸易摩擦的影响,未来双边贸易仍然存在很多的不确定性。
表1 2000—2017年中国对美国机电产品出口额(亿美元)
年度 |
2000 |
2001 |
2002 |
2003 |
2004 |
2005 |
出口额 |
260.65 |
279.08 |
390.22 |
550.11 |
774.42 |
993.10 |
年度 |
2006 |
2007 |
2008 |
2009 |
2010 |
2011 |
出口额 |
1252.67 |
1509.82 |
1563.95 |
1439.93 |
1858.64 |
2080.79 |
年度 |
2012 |
2013 |
2014 |
2015 |
2016 |
2017 |
出口额 |
2254.40 |
2333.74 |
2495.32 |
2560.20 |
2444.28 |
2679.2 |
数据来源:联合国商品贸易统计数据库(UN Comtrade)和中国机电产品进出口商会
(二)中国机电产品对美出口的产品结构
中国对美机电产品的出口品类大约有1250种,占全部出口产品种类的30%。就机电产品这一大类而言,出口额排名在前100的产品的出口额达到75%以上,即品类占比仅为8%的机电产品贡献了75%以上的出口额。从机电产品的出口结构来看,消费类电子电器产品位居对美出口产品结构比重的首位,大约占65%,该类产品主要包括计算机通信设备、数据传输和处理设备、日用电器和电子元器件等。位居机电产品结构比重第二位的是机器机械设备,约占总的机电产品出口总额的20%。相对于消费类电子电器产品,该类别所占比重已明显降低,这类主要以工程机械、日用机械和轻工机械等为主。而以汽车、摩托车等为主的交通工具类机电产品和仪器仪表类机电产品所占比例均不大,大约在6%和3%。由此可见,中国对美机电产品出口的品类集中度较高,一旦美国对这些产品实施贸易保护措施,将会直接影响到机电产品出口贸易的发展。
(三)我国机电产品对美出口的贸易方式
在对美机电产品出口的贸易方式上,加工贸易所占的比重较大,成为主要的对外贸易方式。在早期的对外贸易中,由于我国具有成本低廉的劳动力、丰富的原材料和优惠的税收政策,吸引了一大批跨国公司来中国投资建厂,因此中国成功的担当了全球产业链中的加工贸易角色,成为机电产品最大的加工基地。近些年来加工贸易出口所占总出口的比重逐步下降,一般贸易方式则逐步上升,其主要原因是劳动力成本逐渐增加,劳动力的比较优势减少,从而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机电产品的市场竞争力。另外国家于2015年5月出台了《中国制造2025》,2016年1月中共中央在经济新常态下作出了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大战略决策,这些政策文件都强调通过创新驱动,推动产业和经济发展。越来越多的企业支持创新型产品的研发,对美机电产品一般贸易增速明显,而加工贸易出口虽然总量增加但增速放缓。
二、中美贸易摩擦对中国机电产品出口的影响
(一)出口订单减少
美国对中国的加税清单主要涉及到信息技术、家用电器、电工器材、仪器仪表等机电产品,这些产品大约占中国对美国出口机电产品的三分之二。一方面从美国自中国进口情况来看,加税清单1和2分别于2018年7月6日和8月23日生效后,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的进口监测数据证实清单1商品进口额连续两个月同比下降,清单2的商品进口额虽然有一定的涨幅,但环比已经下降。另一面从中国机电商会对机电出口企业的调查来看,80%的企业表示对美出口订单已减少,并调低了出口的预期,主要原因是美国客户对中美贸易政策的不确定性持观望和犹豫的态度,采购已加税的产品将增加美国客户企业的成本,进而影响到机电产品的价格竞争力和客户的购买意愿,甚至有的客户已寻求其他国家的市场供应商,不良影响预计在2019年显现。
(二)机电产品原料和零部件价格上涨并且进口渠道不畅
对于从事机电产品加工贸易的企业来说,大部分的零部件都需要进口。而对从事机电产品一般贸易的企业而言,如有从美国进口的零部件则基本都是关键核心零部件,如芯片、液晶面板和电容电感等。一旦美国对这些零部件采取限制出口或技术封锁,削减对中国出口相关零部件的贸易量,将直接导致这些进口原料和零部件价格上涨,从而增加企业的产品成本,甚至无法进口零部件而导致企业停产。以中兴通讯为例,2017年该公司出售1700万台智能手机,其中60%的零部件来自于美国,高通公司供应主电路25个组件的1/3,而操作系统则来自于谷歌公司。由于美国政府对中兴通讯的禁运制裁,导致该公司无法获得高通等公司的芯片以及谷歌公司的最新版系统,最后导致生产停滞。
(三)美元兑人民币汇率上升,企业进口成本增加
自从2018年3月份美国宣布对中国600亿美元商品征收关税启动以来,美元兑人民币的汇率一路由6.3飙升至将近7。美元的升值削弱了人民币的对外购买力,将进一步导致机电企业的生产成本增加和利润空间的下降,不利于机电产品的出口。就汽车行业而言,中国从美国进口汽车零部件的比例为7%,主要为传动系统以及发动机零件等。汇率上升后,汽车企业采购支出则会增加。同时,部分企业从自身利益出发寻求最优汇率结算,进而导致结汇周期延长,造成企业的资金积压,资金流动性减弱,因而增加了资金成本和汇率风险。
(四)冲击机电产品产业链
经济全球化使得世界各国都获益良多,切实提高了各国的经济增长率。资源禀赋在全球化过程中被充分利用,实现了国家之家的优势互补,从而在产业链上实现了资源的有效配置。全球化已经形成了比较稳定的世界经济秩序,一种机电产品涉及到成千上百的零部件,其从设计、生产到交付需要全球性供应链的协同组织和紧密配合。以出口较多的计算机和服务器例,其组成部分中的CPU、存储设备、数据库和操作系统等来自于美国英特尔、Oracle等公司的供应,其他部分则包含了大量从韩国、日本、马来西亚等国进口的零部件。一旦供应链上的任何一个环节受贸易摩擦影响被中断,伤及的是整个供应链上涉及的国家。贸易摩擦将造成部分机电产业链从中国转移,如组装苹果耳机的歌尔声学公司为躲避贸易摩擦影响,计划把生产线由中国迁往越南。一旦其他企业效仿,将直接影响中国的经济发展和劳动力就业。
三、中国机电产品出口应对中美贸易摩擦的对策与建议
(一)建立和完善预警体系,积极预防和应对贸易摩擦
建立和完善机电行业的贸易摩擦预警体系是确保机电产品出口良好有序发展的基础性和预防性的重要途径,预警体系能够向相关企业提供信息的充分共享,帮助企业对可能遭遇的贸易摩擦进行有效预测和评估,有效支持企业在对美贸易活动的策略选择。截至2018年,中国贸促会已在全国建立了预警中心48家,预警点68家,在2017年发布9300条预警信息。就机电行业而言,应进一步完善预警机构的设立网络,并通过各种渠道广泛收集中美贸易摩擦的政策和行业信息,并对信息进行充分的评估并确定风险定级。此外还应建立风险预警信息的发布平台,如微信、微博或专门APP等,及时发布和共享预警信息,便于机电出口企业及时掌握信息并调整出口策略。
中美机电产品贸易差额的原因之一是美国对高技术机电产品管制严格,对中国市场禁售。国际贸易摩擦的历史经验表明,随着后发国家经济的增长和出口能力的增加,某类产品出口激增会导致贸易格局发生剧变,贸易各方的利益关系需要做相应调整,因此贸易摩擦是不可避免会存在的。一些企业在应对中美贸易摩擦时并不重视,以被动、消极的态度应对美国的制裁,这种做法并不可取,尤其是在美国逐步提高关税税率后会造成出口的成本越来越高,最后可能导致这些企业丧失美国的市场份额。机电出口企业应该调整心态,积极应战,主动参加相关的法律风险和摩擦应对培训班,熟悉国际法律和调查诉讼流程,通过应诉的渠道来维护自身的利益。
(二)抱团取暖,充分发挥行业协会的主导作用
随着越来越多的机电企业加入到外贸出口领域,国内厂商之间的过度竞争导致恶性竞争的形成,不仅使得同类机电产品的出口价格不断下降,还进一步加剧了中国与美国的贸易逆差。企业规模无论多大,孤身应对贸易摩擦难免势单力薄,很难承担其中的高额成本。作为一种沟通政府和企业的非盈利社会团体法人,行业协会能够在贸易摩擦中发挥特殊的作用。机电产品行业协会应充分发挥组织协调作用,对出口的机电产品设置最低价,做到有序对美出口,避免各企业在市场竞争中的内耗,维护整个机电行业的利益。行业协会应将各个机电企业组织和联合起来,发挥集体的力量,团结一致来应对中美贸易摩擦,同时还要及时调查了解机电企业在对美出口中所遭遇的困难,并向政府报告,进一步为企业出谋划策,提供资金和法律等方面的援助。此外,机电产品行业协会还应组织龙头企业制定机电行业的技术标准,尽可能打破对美出口的技术性贸易壁垒。
(三)加快机电产品自主创新和产业升级
自主创新是指依靠自身力量进行研发创新,最终创造出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创新成果。自主创新是解决机电产品贸易摩擦的有效途径。中美贸易摩擦的一个深层次原因在于某些企业模仿美国的技术,这种做法并不可取。企业应进一步完善知识产权保护的制度,纠正知识产权使用中的不合法行为。同时,机电企业应加强机电产品的技术创新,增强知识产权保护意识,在多边技术合作中掌握主动权和核心技术;加大企业在技术研究和产品开发上的人力、物力等资源投入,积累自身的技术优势。尽管将资源投入到研发环节在短期内不能获得丰厚的回报,但从长期来看,技术研发所获得的长远收益要远远高于短期回报。例如大疆公司始终将技术创新作为企业的生存之本,坚持通过自主创新来研发设计无人机的操控系统、摄像头等关键零部件。虽然曾经被美国军方列入“黑名单”,但是大疆公司在2018年9月获得美国空军35架商用无人机的订单,美国军方在采购文件中表示大疆无人机气候适应性、相机分辨率和电池续航等性能卓越,能够唯一满足美国空军执行任务时的需要。由此可见,机电企业只有瞄准科技发展的最前沿,重视对新技术的研究,开发高附加值的产品,摆脱模仿或代工生产的模式,转而向高精尖、高技术含量的机电产品转型升级,才能使中国的机电产品出口从全球价值链的低端向中高端攀升。
(四)提高产品质量,培育和打造有市场影响力的自主品牌
机电产品的质量是获取更多市场份额、赢得竞争优势的前提条件。机电企业应主动对标国际标准和客户所在国家标准,从技术研发、生产工艺、管理流程和质量体系等方面着手,为市场提供优质高技术含量的机电产品。如国内轨道交通企业——中国中车在企业发展过程中先后使用国家标准、国际铁路行业标准和欧洲标准,但在竞标美国波士顿地铁项目和芝加哥工程项目时遭遇美国标准的技术贸易壁垒。中车公司对标美国标准,建立新的质量标准体系再进行设计和生产,为客户提供满足要求的解决方案,以良好的产品质量和优质的服务赢得了美国市场。通过在美国设立工厂,中车于2017年3月又拿下洛杉矶地铁车辆6.47亿美元的订单。
目前国内的相当一部分机电产品还是以加工贸易和贴牌生产为主,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品牌还不多。要改变对美出口的困境,机电企业还需要在提高产品质量的基础上培育和打造有一定市场影响力的知名品牌。首先,机电企业在对美营销中应树立品牌意识。尽管起步阶段可能会遭遇知名度不高的问题,但机电企业应从长远规划的角度来培育和打造自己的品牌。其次,知名品牌形成的基础是自有知识产权、核心技术、优良的产品品质及服务等这些实现产品差异化的关键要素,只有将这些工作同步做好才能不断提升机电企业的国际竞争力。随着中国制造向全球价值链的高端迈进,未来将有更多的优质中国产品进入美国市场[8]。
(五)开拓机电产品新的出口市场
目前我国的机电产品对外贸易市场主要是以北美、欧洲和亚洲为主,且主要集中于以美国、韩国、日本等少数的经济发达国家。面对当前的中美贸易摩擦,以及发达国家有限的扩展边际的增长空间,现实的困难与未来的机遇是并存的。一方面应尽可能稳定美国等发达国家的出口市场;另一方面机电产品的出口企业应积极拓展新的国际市场,尤其要紧紧抓住国家的“一带一路”发展战略,挖掘“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对机电产品的需求,形成新的国际市场增长点,使得出口市场多元化,避免中美贸易摩擦对机电产品的整体出口造成太大的影响。2017年中国机电产品对“一带一路”国家的出口额达到3281.5亿美元,增长12.9%,比整个对外机电产品出口增长幅度高3.5个百分点,充分表明拓展“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机电产品出口贸易是可行的策略选择,尤其是拓展俄罗斯、印度和东盟等国家和地区的市场。在拓展新兴市场的过程中,一方面应进行充分市场调研,掌握不同国家和地区的不同需求,进而调整机电产品的出口结构,使得出口的机电产品能够符合相应国家的市场需求;另一方面还应积极做好售前、售后以及咨询等服务工作,最终从总体上来拉动我国机电产品的出口增长。